专访潘鹏凯:教育是有温度的 有太多人工智能触摸不到的地方

发布时间:2018-11-19 94

人工智能给教育带来的“冲击力”不言而喻,同时它也给我们提出了一个新问题:在人工智能时代,我们需要什么样的教育?它会对教育带来哪些影响?


11月18-19日第六届学习力大会上,新浪教育采访了爱乐奇创始人兼CEO潘鹏凯博士。他分享了自己对于人工智能、对于教育的一些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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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记者与潘鹏凯博士的精彩对话实录:


中国教育市场很大,但缺乏好的调研和产品


新浪教育:我们知道,从爱乐奇品牌设立伊始,它就被赋予了“科技”基因。从个性化定制智能教学软件,到智能测评系统、智能练习系统……您认为支撑爱乐奇发展的核心是什么?“科技”在其中占据怎样的位置?


潘鹏凯:爱乐奇首先是教育公司,是拿科技完成很多教育的使命,所以有很多自己的理念,我们是为了培养世界公民未来领袖,这光靠技术不行,所以我们把技术变成产品,产品给到老师,老师通过学校、家庭让下一代变成世界公民未来领袖,这是公司的理念。


教育理念是“爱学习,会学习”,最重要的不是给孩子灌输多少知识,而是让他爱上学习,喜欢上学习,这在青少年时期是非常重要的,这是现在不管在产品、服务、未来学堂的产品线都想努力去做的。


科技有两方面:第一方面,改变世界,过去四百年人类创造的财富、知识、科技比原来四万年前、四十万年累计之和还要多,主要是通过伽利略、文艺复兴,人类打开了科学的研究方法,发现并且会使用了科学的方法,逻辑非常简单,从提问——实验——记录——优化是一个闭环,不管是摄像机,还是衣服……都在此过程中不断被发明、不断被优化。


这用在教育、医疗类公司的管理上都是一样的,一家公司做得好、做得不好也是这些因素构成的,定位准不准,产品符不符合客户的需求,产品有没有竞争力,上一代产品怎么样做得更好,变成下一代产品,这都是一种循环。


做教育科技也是这样子的,先了解中国的教育问题在什么地方,市场有什么样的要求,怎么界定出来。我们发现中国的教育公司很多,学校有好几十万家、培训机构有三四十万家,但是很多缺乏好的产品、好的调研。


我们定位教育培训行业的“芯片”,我们做上游的产品、做内容,现在又做到了教学服务,通过视频外教、视频技术,所以本身公司的创立、运营、经营管理、产品研发都是所谓的科学方法,这里面用了大量的科学技术。


比如说AI技术、人工智能应用到各方面(课堂、课后、讲、练、测、评论全部应用到各种的大数据、人工智能技术)。现在25分钟的视频外教上完课以后AI技术自动可以剪成3分钟的精彩视频发给某一个孩子的家长,所以看的时候不需要看25分钟,只需要看3分钟自己孩子和老师互动的视频。


并且还有很多数据,孩子有没有开口、发音准不准确、词汇有没有变化、用的句式是否合适、表达是否得体。不仅用科学方法做教学产品和服务,本身里面也运用了大量新技术推进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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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教育:这几年人工智能概念被一波又一波的炒起来,潘博士是人工智能专业的,往往离人工智能最近的人才能知道如何以最恰当的方式与教育融合,您觉得教育里人工智能最应该用在哪里,使用的边界又在哪里?


潘鹏凯:我是1990年进入浙江大学计算机系,那时候我的导师是潘云鹤,后来变成中国工程学院副院长,中国人工智能的创始人之一。9月份在上海举办人工智能大会,他代表中国第一个发言,第二个是李飞飞。我在美国读的是麻省理工学院,全世界人工智能的发源地,我导师的导师在1995年定义出“智能”两个字。


我对人工智能接触很早,知道它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现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情,主要是在识别,这件事情做的非常好。人脸的识别、语音的识别、情绪的识别,很短暂的判别就可以做的非常好,这张图是和鸟的单词有关联的,关联度99.9%,所以他认定这张图就是鸟。


但是有很多东西也是做不了的,比如说推理,推理牵涉到太多东西,比如说常识,没有常识很多推理根本做不了,但人工智能没有常识。比较复杂的交流、沟通、演算、假设、建模人工智能都做不了,做的特别好的主要是在识别,我们不要把它夸大。


人是非常有灵性的动物,那天我从安检出来背起书包突然想到我电脑没有拿,人工智能就不会想到,有这么多信息要处理为什么突然想到包落在安检的地方呢?这完全搞不清楚的,但这些都很重要,人非常聪明,初始化做得很好,我们识别两张、三张(相关图)就会识别这是猫,人工智能要花很长时间、很多数据才能识别出来。在推理、演算、举例、触类旁通等还做不到,另外,人工智能是在大分类数据下做的不错,但是情感就不太好了。


教育是有温度的,教育里有太多东西是人工智能根本触摸不到的。我们根本不把它叫人工智能老师,而叫助教。人工智能是做基础的事情,帮助老师、孩子更好地教学、更好地学习。


K12赛道今后会变得更多元化


新浪教育:作为一家K12英语在线教育产品及服务的提供商,在过去10多年里爱乐奇见证了中国在线少儿英语从萌芽到如今快速生长的状态,您如何评价这个赛道?


潘鹏凯:我觉得这是客观规律,我看任何东西还是比较喜欢从本质上看,因为现在大家基本都读过书,都知道读书多重要,在上海、北京生存下来就是因为读书不错,才有机会可以在上海、北京大城市生存,家长对读书很care,很在乎。


另外大家都知道全世界只要人均GDP超过6000美金以上就开始关心教育,6000美金以下没人关心,房子也没有、吃不饱就不会关注教育,6000美金以上会考虑医疗、教育、旅游,大趋势谁都挡不住,人到了这一步,吃喝拉撒基本解决了就开始考虑下一代了,这是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很自然的事情。中国有两千年的儒家文化,中国人特别喜欢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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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教育:去年爱乐奇融了D轮的融资,这是非常快的,您觉得资本对爱乐奇的发展起到什么样的作用?爱乐奇以什么样的节奏不断发展是趋于理性的?


潘鹏凯:好的资本一定有两方面:一方面是资金可以雇佣更好的人,采用更好的技术,可以更好地投入做更好的市场宣传;另一方面好的投资人肯定给的不止是钱,还给你智慧、方向、理念。非常有幸我们的投资人有高通、新东方等这样的好的企业伴随我们多年,一直支持我们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对社会有意义的事情,非常荣幸能够和投资伙伴们一起成长。


新浪教育:您觉得资本赋能了哪些方面,除了钱?


潘鹏凯:方向,我们坚定不移地做2B,这需要耐得住寂寞,2B肯定做的比2C慢,希望要有更好的投入,做得更大,对公司的价值观、经营理念也有很大的帮助。


新浪教育:今年学习力大会邀请到的嘉宾都进行了非常精彩的发言,通过今年的学习力大会您看到的最大改变是什么?


潘鹏凯:整个教育会走向更多元,教育大咖大佬的想法都不太一样,感觉突然张力更大了,气场更足了。这也代表家长、国家。国家现在也不容易,一方面要做普惠教育,一方面要做创新高端人才的教育,原来只要草就行了,但现在要栽树,要求差别好大。


原来中国的教育是“补短”,马云为什么考了几次都考不上,他英文可好了但数学太差。美国的教育是“扬长”,但是做精英教育不能光补短,补短只能培养出草,不能培养出大树


明显能看出本次学习力大会观点差别这么大,相信社会对人才的需求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新浪教育:您觉得大家不同的想法、不同的碰撞,未来会给教育带来哪些深刻的变革?


潘鹏凯:“谋定而后动”,首先要讨论,如果一个社会、企业、行业讨论都不讨论就有问题了,讨论以后就有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只要符合国家大的法规一定会有不同的实验。长期来说,我对中国教育非常看好。


像改革开放一样,邓主席知道结果吗?他不知道,但是他有一句名言,“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都是好猫。”在深圳做试点、安徽做试点、杭州做试点,做着做着以后就会冒出来。


新浪教育:相当于给教育行业提供了自然生长的空间。


潘鹏凯:否则是一家独大,奥数以及所谓的竞赛会越长越歪,我个人特别反对小朋友读奥数参加竞赛。因为我父亲是数学老师,他一直说真正的数学是来自生活再返回到生活中去。


教育是个慢活,创新能为其注入活力


新浪教育:您觉得创办爱乐奇以及陪它走过这么长时间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潘鹏凯:教育就是一个慢活儿,就需要精雕细刻,像做2B的服务的人好多,首先服务校长老师,老师又拿产品服务家长学生,家长学生又要符合国家教育的体制,是很长的闭环。


新浪教育:您在创业过程中的感受?


潘鹏凯:我还是认科学这两个字的,要赚快钱可以做游戏,中国互联网的创新那么多,很多还是利用人性的弱点在做,真正要做百年的有良心的教育企业,的确是任重而道远。


新浪教育:对中国教育机构来说拥有原创力的创新是非常困难的,您给爱乐奇打分的话您觉得在原创创新方面可以打几分?


潘鹏凯:我觉得至少可以打9分,满分10分。


我们做了很大的创新,做数码教材,2009年就开始做,现在有1500多万用户,而且从来没有被人骂过。很多创新是会被骂的,比如说拍照答疑,在小朋友的作业里加上很多广告甚至黄色游戏的东西,我们没有,里面内容符合国家课标、符合孩子的心智,符合孩子的分类分级,也能长期帮助孩子提高分数。2009、2010年有几个人在做数码教材?


2015、2016年我们做小班视频外教,我们是一对三,我个人觉得只有同学之间相互学习才更有乐趣,而且性价比也更高,一对三肯定比一对一便宜很多,更能普惠老百姓,所以2015、2016年就开始做了。


2017年开始做了很多AI应用,自动剪辑、自动报告、自动分析都是原创的,在美国找不到的。我们有新的社区型的学校,我们不差创新,因为我们做了符合创新的“试验田”。我的导师有一句名言“创新之道,源于不同”,我的团队是非常多元化,有中国人、美国人、新西兰人,有科技男、设计师,我们是非常融合的团队。反而在商业上我们比较慢一点,但是创新我们是非常强的。


新浪教育:在这一次学习力大会上也看到了爱乐奇自己的风格,把非常多元的观点融合在了一场大会里,您当时创办“学习力大会”时的初衷是什么?有想到发展成现在这样吗?


潘鹏凯:我们的初衷就是想不要变成教育大会,有一个段子说老师是最差的学生,因为老师话讲多了嘴部的肌肉很发达,耳部的肌肉退化了,作为老师自己要有学习能力,优秀的老师不仅要教书育人,更重要的是要赋能,所以才叫学习力大会。没想到大家都很喜欢。


新浪教育:刚才您说到了原创力,研发团队喜欢实验,实验很多时候意味着是在不断地做不同、试错,您觉得试错成本是多少?


潘鹏凯:很高,太高了。因为你想有点子——验证——做原型——做出来都要2、3年了,但是没有实验怎么有灯光?没有灯光怎么有光明?


能够基业常青的公司原创能力都很强,比如华为,每年好几千亿往下投,他也不上市,所有的利润都投研发,很牛。


新浪教育:从爱乐奇的身上也看到了有教育的温度,同时也有科技快速迭代的魅力。之前接触的线下机构有非常好看的现金流,但是他们常常担心把现金投入到新的创新和颠覆中会给企业带来非常大的风险,您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吗?


潘鹏凯:有,我们公司也是九死一生,有好几次现金流也有问题,找到了非常好的投资人,才渡过难关。


新浪教育:您觉得这种态度会一直持续多久?


潘鹏凯:这是骨子里的DNA,还是希望能够把产品、服务做到极致。换个角度看,比如《从零到一》这本书里,很多公司追求的就是领头羊的地位,像特斯拉一样做了十几年了,现在全世界就它一家能够造电动车,很厉害。


新浪教育:您觉得领头羊比好看的营利、好看的报表更重要?


潘鹏凯:太重要了。


新浪教育:非常感谢潘总的精彩分享,在这里我们看到了爱乐奇这样一个有教育基因同时也不乏有科技进取心的一家企业,非常期待能够它在未来的日子里不断地颠覆自己,不断地给孩子带来更多幸福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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